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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俗的游记

2000-05-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中国是一个游记大国,中国文人把”“江山更要文章捧”发挥到了极致,古人为我们留下了很多精妙的游记或记游小品。然而到了时下呢?一些类同于小学生记流水帐的所谓游记则泛滥于报纸刊物,且一般都是很多篇构成一组。试看其都写了些什么呢?

写出国记游或访问记颇似刘姥姥进了两次贾府之后,回到村儿里便以高等华人自居的样子,某人出一次国,归来必写“访×系列”数篇,内容无非在东京出汗,在巴黎如何打鼾,很有一点不写出来便“烧包”得不行之意。我在某大刊物上居然看到某大作家写的在老美充满肉欲与色情的夜市上闲逛观光看脱衣舞,此等篇幅还不短,恐怕尚在恶俗之下矣。那么出不了国的在国内游一圈又写出什么样的游记呢?往往是除了某地热情接待山吃海喝,就是男男女女的游山玩水,既游不出王安石、徐宏祖的味儿,更离柳宗元《永州八记》差之甚远,甚至比明清时人顺手写下的小品也显得丑陋无比,常常多是小姐佳人同游,开些粗鄙秽浊的无聊玩笑,史罗列几个诸如哇呀之类的感叹词,到头来不是某小姐做娇态脚下一滑便花容失色,便是与老外或名人照相之类。如是来点风雅的,写写古迹什么的,又常常袭用“此去数十里”、“深山藏古寺”,进而引入前人诗句,似懂非懂地无病呻吟一番,再抄上两副对联便“依依不舍”地登车而去,给人的感觉还不如读文辞漂亮点的导游词。

如此等等,现象已勿须多罗列,缺乏生活感受一路地游下去,那文学之类岂不成了装点门面的幌子抑或富婆的胸罩?(肖复兴语)文学。(当然包括游记),是我们人类安慰自己并拯救自己的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是对生活的省悟,对生与死这一人生世上永恒的哲学命题的追问。正如《南方周末》一位评论者所说的,现在能够旅游的,大多是有权有势的,且耗费的是公款,一群丰肚肥臀的营养过剩的大老爷们儿装模作样地“指点江山”,一些闲不住的回来还想“显摆显摆”便舞文弄墨地附庸风雅,书读得不够,笔力不逮,便来所谓记实,名为游记观感,实则忸怩作态。然后还是凭了手中的权势去报刊上挤占版面,那意思不外再一次显显本事:你看我有权有势,就可一路走下去,一路写下去,一路发表下去,而读不读则该是读者的事了。拿了人民的血汗钱招摇一圈,然后再制造出一些文字垃圾。

美国作家保罗·福塞尔说:“所谓恶俗,是指某种虚假、粗陋、毫无智慧、没有才气、空洞而令人厌恶的东西,但是有很多人竟会相信它们是纯正、高雅、明智或迷人的。”我并不寄希望也不自信因我这一点随感就能让游记文章变得纯净起来,但我深信真正的写作者(以写作为生命而非讨生计或别的什么的人)是会好好思索这一问题的。哪怕寄情山水的文字,也是不应该拒斥对生活的真诚与感悟、对人类的大爱大恨的。

(四川省旺苍中学语文组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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